|
某年在阿尔法玛山上 |
当双脚离开摩洛哥的地平线飞往欧洲西南部的葡萄牙去,带我们飞翔的不是以往所熟悉的双发喷气式客机,
而是生平第一次乘搭螺旋桨飞机福克。旧式的飞机做为飞往古国的前奏,那应该是一种古典的意境。但螺旋桨旋转中所发出来嗒。。嗒。。嗒。。的杂音的确是擾乱了我的心,105分钟的飞行欲像长夜般漫长。
抵达里斯本机场,来接机是一位陌生人,是一位朋友的哥哥,一位素未谋面的葡萄牙人。在我们再三的推辞下,他依然坚持要来接机,还招来儿子帮我们载行李。从他腼腆的外形看来有三分似华人,谈话中得他是土生葡人,身上流着一半华人的血统,父亲是葡萄牙人,而母亲则是澳门华人。或许两岁就离开了澳门, 在他身上除了外表之外,所有文化都倾向葡萄牙。他所关注的并不是澳门,而是身在我国马六甲的葡萄牙后裔, 更表示希望可以帮助他们保存葡萄牙的文化传统。把我们安顿后,他把所搜集的资料做成一份报告给我们,以方便我们更了解葡萄牙。 他的热心不只让我感动,更让我见证了葡萄牙的友好与爱国之心。一个善意的款待,让我们深信接下来的旅途会更美好。
里斯本贵为葡萄牙的首都, 也跟其他歐洲城市一样也被区分为老区与新区。 我们的第一站, 是前往她的市中心与老城区阿尔法玛区(Alfama)去,在未抵达目的地前,我们的旅途早已在地下铁站展开了。我们有如大乡里入城,站在购票机器前不知从何下手。幸运的我们再遇上了热心的工作人员,他不只耐心的为我们一一讲解如何转车到白沙区(Baixa)去,还建议我们买全天制的车票。临别时亲切地道别,更不忘叮咛我们小心老区的扒手。 进入地下铁站,里斯本的早晨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忙。
这是一座起死回生的城市, 她是历史的坟墓,埋在今天里斯本土地下的是当年大地震所摧毁的城市还有被成千上万被噬吞的人命。面对大自然的灾害, 人们显然是不堪一击 。当年强大的海上王国被地震与引起的海啸吞没了整座城市显然是一种讽刺,也是葡萄牙心里永远的痛。虽然城市已从新建立了,但葡萄牙经历了九十余年光辉的岁月在时间的漩涡里慢慢地落寞下去。 往日的辉煌像旧城市一样被长埋在土地下,在其它欧盟成员眼里她也只属发展中国家。
从白沙区地下站走出来,我们漫無目的地的往左走, 准备对这一座城市来个大搜查。沿途发现一座外表独特的升降机。这圣度积士达升降机与巴黎的黎艾菲尔铁塔同样出自埃菲尔设计师的手里。百年老升降机让我们不费脚力就可到高处鸟瞰整个城市。高角度下,映入眼帘的是整个市区的屋瓦,也就这样锁定了目标决定前往阿尔法玛区山上的城堡,还有山脚下的罗西欧广场。
跟升降机高区的出口相连的是卡尔摩修道院(Convento do Carmo)。比起其它建筑物,卡尔摩修道院显然幸运的多。被地震洗礼后教堂主殿得以幸存,化身为考古博物馆的修道院里藏有当年地震所残留下来的瓦片。虽然主殿已失去了屋瓦,只剩斑驳的四壁还有支撑着整个主殿的柱子,但透过这些足以让我窥见往日的雄伟。
里斯本是一个很适合步行的地方,即使从高区徒步到山脚下的罗西欧广场也不见得是很累人的事。沿途上,展示窗上所摆设的手工艺品,美不胜收。那依山而建的住宅漆上斑斓的色彩,偶尔会有些居民打开窗探出头来, 别奢侈地希望这些走过悲伤正在掙扎的人会给你一个热情的微笑。这里的人说不上热情但也并不冷漠。这城市说不上清洁,也不会肮脏得令人生厌。他总在不协调之中隐隐约约地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罗西欧广场建于大地震前,虽曾遭到摧毁,却依然保持了当时的面貌。广场被各式的建筑物包围,北方是国家剧院,西方则充作火车站,其余的多数作为商业用途。因此,罗西欧广场是当地人聚首的地方。有些人在悠闲地坐在凳子上闲聊,也有川流不息的人群。除了这一动一静的画面,广场中央的铜像与两旁的喷水池更是成了谋杀我记忆卡的凶案现场 。
在这里,除了新与旧的建筑物以外,也穿梭着新与旧的交通工具。那不是之前所见的马车或驴车,而是最捉人眼球的有轨电车。古色古香的老电车 只有一节木制的车厢,所能容纳的人数有限。現代化老电车的车身则是缤纷色彩,每一节车身都上了不同的颜色,载客量远远超过tram。马路上的轨道像往日的伤疤,即使有损容颜,却也是抹不掉的痕迹。 搭上28 号慢慢驶上狭窄山坡的老电车, 从车窗上与老区阿尔法玛对话。时间不断地游走,老电车与老城区依然不温不火相互依賴地生存着。尾随的车子,也因为老电车而懂得什么是从容。因为慢行,所以把周围的环境看得更清楚, 错过了回头望也不难。好奇地打量同车的乘客, 我们的出现激不起他们心中的涟漪,不存在似地夹在他们的空间里,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泰然。老城区仿佛都是老人家的世界,礼貌地让位给一个老人家,老人再三推辞后无语地接受,敬老似不是他们那套。电车再往山上走,一有空位老人就碰一碰我的手,指向无人的座位,原来有些感激不必说出口。
抵达山顶,本欲前往圣豪尔赫堡(Castelo
de Sao Jorge)的脚步却被教堂的钟声止了步。清脆的钟声牵引着我们到了一个广场。葡萄牙人真得很会享受生活,无论是在烈日下玩滑板的年轻人,树荫下乘凉的老人或是相依相偎的情侣的身上都不难发现那份闲情。山脚下蔚蓝色的特茹河和艳红色的屋瓦是多么的枪眼,在这里不只饱了眼福也饱了耳福,除了那悦耳的钟声,阿尔法马的忧伤小调Fado 更令我难以忘怀。原来说不出名字的景点也会令人回味无穷。
在里斯本的第二天,我们包车到罗卡角(Cabo da Roca)和里斯本的近郊新特拉(Sintra)去。 车子从里斯本的新区沿着海岸线徐徐地开去,眼前的风景也从崭新的建筑物到碧海蓝天的海岸。车子抵达欧陆最西端的罗卡角后,我们沿着山坡上的小径,徒步到悬崖上来到了葡萄牙诗人眼中的陸地之終,海洋之始的地方。罗卡角纪念碑上更明确地告诉我们身在北纬38 度47分;西经9度30分的土地上。很有商业头脑的旅游局在类似爱琴海的小屋里以五元欧币贩卖一张可以证明你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站立过。对于我来说漫山遍野的小黄花: 汹涌的海浪,海连天的景色;白色的小屋与照亮航海者的灯塔这些感官上的视野已是罗卡角给我最好的回忆。面对着大西洋,迎着海风看着蓬勃的海浪不断地打在悬崖上,那呼呼的风声与海浪声更把一切烦恼抛于脑后,但在这荒芜凄凉,人烟稀少的地方,海洋咸咸的气息却勾起了家乡的味道, 站在天涯海角处给父母一个电话, 安慰自己想家的心灵。
离开了罗卡角,四十分钟的车程,告别了海岸线,通过了古木参天的树林,起伏的山路来到了佩纳宫(PALACIO DA PENA )。从摩尔贵族到葡萄牙王室,不断地易主使佩纳宫形成了多种建筑风格综合在一起的城堡。这一座鼎立在山头上的城堡,有着宜人的风景,雄伟的外观但没有气势逼人的辉煌感觉,反而在粉红色与黄色的外表承托下让人错觉身在童话故事的城堡里。紫色的城墙还有两旁铺满贝壳的柱子上更让我相信这是美人鱼的宫殿。我们步入庄严的宫殿内,相机顿时变成了禁品,只能用双眼一一地揣摩王室的生活起居。从大厅到卧室,宫殿内完善地保留着当年的风貌 。最令我意外的是中国式的装潢与家具。这提醒了我葡萄牙与中国的渊源,葡萄牙可是在1999年才结束了长达442年的统治期。
回到了里斯本市区 ,总是离不开有轨电车, 这一次它将带我们到贝伦区去。这里云集了许多与航海有关的历史的建筑物。圣哲罗姆斯修道院(Mosteiro dos Jerónimos)里安葬了葡萄牙伟大的航海家达伽马,当年他曾经在此祈祷,在得到神灵的保佑后他成功征服了海洋,抵达了印度。穿越了马路,来到了修道院对面的航海纪念碑(Padrao dos Descobrimentos),又称为发现者纪念碑。象牙色的纪念碑的外形是一艘帆船, 船上载满了栩栩如生的航海发现者的雕像,仿佛他们又即将乘风破浪,寻找新天地去。纪念碑的地上有着大篇幅記載了葡萄牙航海战绩的世界地图。河堤旁一对对的情侣,享受着阳光与阵阵凉风, 爱情就像阳光,感染每一個路過的人们。沿着贝伦河边往前走,通过了绿油油的草原 抵达世界文化遗产之一贝伦塔(Torre de Belem)。这葡萄牙出名的地标占了地理的优势,镇守在河岸边的防御室在夕阳的映照下少了锐气, 多了一份柔情。葡萄牙往日的辉煌战绩都一一被记录在这一带,但这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漫步的一家人,卿卿我我的情侣,三五知己的畅谈,更然我深信这里是洋溢幸福的人间天堂。
这一次回来后,我不再响往哪里旅行,也不再羡慕别人的旅途。这并不意味我不再爱旅行。人生中,总有太多的起起落落,有人欢喜有人愁,行千里路或月入万元全是个人的造化,无需羡慕,也无须抱怨。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背负着多重的角色,在对的时间就该做对的事,在地球上我们是一个旅者, 在公司里我们是个员工, 在家里我们身为儿女,湊 起来就是五味杂陈的人生,而人生已是一段最精彩的旅途。
是旅游让我看到了人生,还是人生让我看到了旅游?这问题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不重要,最重要我懂了如何在生活中旅行。
p/s:今天竟然在电脑里找到这旧文,勾起了里斯本的点滴,在遗失了照片之后却不曾遗失记忆。